,有种浓烈到哀伤的美丽。偶尔有一两只鸟从林中惊起,翅膀略过带起的树叶一阵响声。
姒郁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发丝和衣角都被晚风吹起来,然后又落下去。
秦照照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只能知道他目光遥遥落在面积广阔的林子里,并不能看出具体落在哪里。
他面朝林中,手指蜷了蜷,低低“因为死伤巨大,没有办法将所有人带走,所以就把他们留在了这里。”
“大多数的人或许会记得胜利来不不易,但不会想知道为什么来之不易。”
秦照照莫名觉得他周身都被如有实感的沉寂层层绑住,无法迈出步子一寸,他定在那里,像是在思索
“阿照想必听说过'军令如山'这个词,擅自行动是军中大忌。”
“而阮镜竹犯了两次。”
他愿意主动说出这些曾经的事情秦照照简直求之不得,她认真听,没说话。
姒郁神色淡漠继续“真正的主将远在京城,当时的副将忌惮他七名将里唯一文职的身份不敢轻易动作,又念在并无大差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过去了。”
“很可惜,他犯了第三次。”
“兆机之战里,他的任务是运送粮草,但胆大妄为半路折回。”
秦照照都能猜到眼睛里根本揉不了沙子的姒郁会怎么做,她顿了顿“他被驱逐了?”
姒郁似笑非笑“那时候的萧颂还足够仁慈又愚蠢。”
他有意无意将萧颂和自己分隔成两个不同的人,语气平淡讲述的时候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冷静又绝情。
“他还待在军中,不过实际已经没有参与军中大事的职权。”
这对于阮镜竹来说应该比被彻底驱逐更痛苦,他一直苦苦追寻的人亲自向他宣告了这一切的结束。
“比起一个聪明的人萧颂更需要的是忠心,能力和绝对服从,他需要在短时间内让自己手底下的兵彻底信服,所有不确定和未知都会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阮镜竹还没有有能力到让萧颂愿意接受不稳定因素在身边。”
“故事就是这样。”
秦照照猛然明白阮镜竹口中一句接一句“将军”的原因。
他是在提醒姒郁,那一万零八名将士,是间接因他而死。
姒郁闭了闭眼,那种久违的涩意激得他差点站不稳脚,他忍下心里翻涌的作呕欲望,神色依然淡漠疲累“其实是因为我。”
阿照,我没有办法再给出第二次机会了,对所有人和事。
或许很久以后随着时间的过去一切会被腐蚀,但他会记住,那一场胜利直接磨平了少年萧颂所有的棱角和朝气。
姒郁提膝弯腰,跪下去,双手交叠于额前,俯身,后背是紧绷的弧度,额间抵地的瞬间他无声动了动唇。
秦照照在他身后,同样乖顺俯身。
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秦照照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感觉,那种如影随形的悲壮压得她鼻头一酸,眼前人深深折下去的脊梁似乎就向她昭示那种对无辜受牵连者的与日俱增的负罪感。
他留下阮镜竹并将他交给云慎,在等待的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用几乎是自虐的方式提醒自己是你犯的错。
罪魁祸首是阮镜竹。
太久了,久到山岗河川都褪色,记忆仍然鲜明又绝望。
在长久的寂静之后秦照照抬头,看见其中一棵树树顶停着一只巨大的纯白的鸟,像于血肉中开出一朵祭奠的花。
……
回去的路上秦照照拍了拍自己的马,她没上去反而冲姒郁一笑。
她笑起来太明亮了,眼角眉梢间有种足以驱散阴霾的特殊光芒。
姒郁安静地看她。
秦照照拍了拍衣上细小的灰尘,微微仰头语气头一次有种不容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