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 疯子炸粪坑的爆竹(3 / 4)

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4967 字 2020-09-26

骨扬灰,哀莫大于心死啊。

义利义利,只怕在你眼里没有半分的义,全是利。一切都能交易,一切都能折算。包括脸面,甚至……性命。

你的弱点到底在哪?到底什么东西是你真正不敢用来赌的,是可以被抓住控制的?

细细思索了许久,李淦下意识地在奏折的空白处写了一个“道”字。

至少现在看来,唯一能威胁到刘钰的,好像就是他要实行的“道”。这个“道”此时到底是什么,李淦看不出来,因为现在都是“术”,看了半天就看出来一个“一心为国”,至少此时是这样的。

但李淦很怀疑,这些“一心为国”的举动,也是术,而非道。刘钰真正想干的是什么?

许久,不能解。就像是诸葛武侯,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就是“不准北伐,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反过来,又有什么比北伐更重要?

“这难道真的是个纯臣忠臣?再看看吧,术用多了,或许能略窥其道。”

想到这,李淦呵呵一笑,叫太监把这封东西送到前朝中书科改革后的书写房,叫人立刻誊抄数十份,发与朝中官员,明日朝会廷议此事。

然后,李淦在奏折上批复了一句话既自认有罪,武德宫诸生凡参与斗殴者,皆罚银十两,限期交齐,着天佑殿议。

…………

当天晚上,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奏疏经过书写房的抄写,早已经传遍了有资格参加廷议的官员手中,正如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所想的那般,这是往灶膛里扔了一颗震天雷。

更为诡异的是皇帝的批复参与斗殴的武德宫诸生都罚银十两。

这是罚?

这算哪门子罚?就差把“你们干得好”写在上面了。

不说参与斗殴的一大堆都是公侯伯子嗣不差这十两银子。

便是剩下的,全加起来也就不到百十号人。千把两银子,闹事排到前面那几个人家里,哪个出不起?

积欠、隐没、义利、士绅纳粮、优免、免役而演变为偷税等等这些事,是陈年积压的大粪坑,没人愿意往里面跳,更没人愿意主动把这个粪坑外面盖着的布帛掀开。

理论上,优免不是免田税。但纳粮不只是纳粮,还有运粮,这才是大头。

国税不管你是谁,都得交。但头税轻,二税重,交了粮,得把粮运走,国库又不出钱,一些杂活你也得干,清理河道、接待上官……这些都是地方自行解决。

这得需要人。

胥吏和乡绅们稍微动动手脚,这个力役就能把人逼死小伙子你家就你一个劳动力,我看你骨骼特异,那你去往京城运粮吧。你走了你家就没劳动力了,老母亲就得饿死?那你意思意思吧。

不管是大明还是大顺,理论上的田税都不重,哪怕明朝征三饷,完全按照理论数量,其实也没多少。

但问题在于这个力役、杂役,大头根本没在国库里,民间的负担其实极重。

纳粮,纳粮。不是说只缴粮税,而是说缴粮税加运粮。和泥腿子一起干活,的确有失士大夫体面,但可以出钱啊,然而又有优免。这个空子可就大了。

朝廷的国税没收多少,底层却沉重的喘不动气。

前朝有个不开眼的徐民式,巡抚应天的时候揭开过这个粪坑。

以至于连性格温婉、从不骂人、内向小心的申时行都发了彪,以当年徐民式会考老师的身份斥责,说你这么搞我就要亲自押解粮草去京城了,让陛下看看你把我这个退休的内阁首辅逼成什么样了?

徐民式这才知道惹了马蜂窝,不得不提出了“优免加倍”的办法,优免加倍,但是优免之外的还得查清,但仍旧不行。

以至于死后,有人还专门写书曰某人奴隶乡绅,是如同王安石一样的奸贼,所以某人死后,遂至荡产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