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钟相端起酒壶,将酒洒在地上以示祭奠亡灵,而后叹息道:“今日之祸,钟某责无旁贷,本想夺些种子分给教徒,带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不想却带给他们血光之灾。逝者已逝,暂且安息,活着的人定要将这些鬼魅魍魉生吞活剥!”
“官府如狼似鸱般凶残,百姓如羊似鸡般悲惨,只能狼鸱的口中碎肉,如此朝廷百姓何以生存?大当家,时机到了,该你振臂疾呼,率江南百姓向朝廷讨个公道的时候了!”
俞道安的话引起共鸣,一刹那,群雄如暴沸的油锅,怒涛汹涌,狂涛怒吼,骇浪卷起油滴飞溅,有把这些魑魅魍魉变成油炸食品的势头。
“对!大当家率弟兄们杀进州府,把孔彦舟、郦琼等狗官大卸八块,替乡亲们报仇!”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官兵,老百姓哪有活路。我看直接发兵临安,把赵构小儿揪下龙椅问一下,他变的什么样的法?任的什么样的官?率的什么样的兵?”
“这样的世道逼的人没有活路了,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索性咱们反了!”
“反了!反了!”
……
群雄激昂,怒火纷纭,钟相却默不作声,在心中默算利弊,少顷他举手示意众人止声,而后说道:“兄弟们的心情钟某懂得,然举义便没有回头路,事关兄弟们及家人的性命,不得不谨慎行事。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建炎朝虽弱,但比之我们仍然是老虎般的庞然大物。其他不论,单说队伍,我寨水步军合计不足一万,怎能憾得动朝廷几十万大军?故此事应从长计议!”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大当家犹豫不决不仅会错失良机,而且还冲淡兄弟们的雄心壮志。昔日陈涉大泽乡揭竿,率九百戍卒抗击暴秦,何曾惧过多自己千万倍的虎狼秦军?汉高祖芒砀山醉斩白蛇,仅率数十百姓斩木为兵,以极弱的实力却铲除暴秦,开刘汉之先河。圣公方腊率千余人在洞源村举义,六个月时间便将杭、歙六州五十二县收入囊中,若非时运不济,现江南当属永乐朝廷,最差也是划江而治。如今建炎朝廷苟安一隅,实力羸弱,比之圣公举义之时不存其一,且君昏庸、官贪婪、兵乌合、将草包、帅贪生,而且变法又是天下百姓怨声载道,建炎朝已不占人和。而我们就不一样了,大当家数十万教众信奉的光明大神,他们膜拜你敬若神明,若举事,数十万教众就是数十万兵,如此实力,大当家还嫌弱小?故大当家举义则众望所归,百姓蜂拥来投,项背相望,届时全民皆兵,建炎朝廷必将覆灭。”
俞道安的说辞再次引起群雄共鸣,他们纷纷开始阐述自己的见解,用来说服钟相放手一搏。
“道安兄说得有理,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中我独占天时人和,此时不起兵,更待何时!大当家,不要再犹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都是赤条条的汉子,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什么砍头裂尸。大当家,你就带着兄弟们干吧!与其窝窝囊囊活着,不如轰轰烈烈死去!”
“对啊!大当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不成功便成仁,死就死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众人七嘴八舌终于让钟相下定决心,他又一拳砸到桌几上道:“好!就依兄弟们!咱们今天就干一票大的,把腐烂的建炎朝廷铲个底儿朝天!”